镇钰

【始隼】是宿命也是天命(06)

06.

霜月隼舒展着身体躺在柔软的沙发上,双手交握搭在腹部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,他轻声哼着歌,脚尖一点一点地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圈。

矮桌的另一边,相泽间或瞥一眼霜月隼,笔下不停:“心情不错?”

划着圈的脚尖滞住,他猛的一收动作,在半空中拉出了一条看不见沟壑的直道,现场十分惨烈:“有吗?”

“有啊,感觉很明显的。”相泽翻过一页纸,从笔尖流露出灵感的感觉比输入电子档要美妙一万倍,“你练习的频率变高了,听起来也要轻快一些,就像一百个小天鹅在唱杜鹃圆舞曲。”

“……”霜月隼自认自己来自异世界,思维和大多数人不大相同,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作家,即使是个纯种的地球人,相泽脑海内的剧场频率也不是一般人接收得到的。尽管并不认为相泽说得对,但霜月隼还是努力回想了一番,最终也只找到个“和始玩了一个下午”的理由,权衡再三,霜月隼保留态度,没直接说相泽想太多。

相泽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,和霜月隼说的这几句话就像是消遣,所以他“哎哟”一声,顺手一拍桌子,拍断了霜月隼复杂的脸色。他把稿子一推,趴到桌子上,愁眉苦脸的看着霜月隼,神色狰狞得恨不得从霜月隼脸上刮下一层皮来。

“怎么了?”莫名其妙被人这样盯着,霜月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,反而还悠闲的伸了个懒腰,“哪里写不通了?”

此人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,懒散而温暖,眼神却像是隔了层玻璃,始终只能在人间游荡,像是绝世的琉璃。可惜绝世的琉璃并不能让人心情愉悦,相泽恨不得从皮囊探索到对方的神魂,却依然没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。顾不得失礼,他跨过桌子,居高临下的捏着霜月隼的脸,眼神似钩子,要把霜月隼隐藏在虹膜下的所有都勾出来。

然而率先投降的也是相泽,霜月隼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一脸失落的退回去,倒在对面的沙发上。于是他心情颇好的坐起来,伸手捞过靠枕抱在怀里,捻起被相泽推到一旁的稿纸安静的阅读,片刻后他冲相泽抬了抬下巴:“来对戏。”

眼神和微动作向来是复杂的领域,循着故事发展的脉络,霜月隼把人折腾的求神拜佛才觉得入了门。文中的少年已经过了双十,长出一副和光同尘的模样来,然而内里却始终坚持着对冥冥世间广博的爱,在权力倾轧的社会里、在腥风血雨的世界里,他宛如那颗蒙尘却始终温润的珍珠,在黑暗中照亮的希望。所以他决不妥协,即使难过如深海。

“嗯?”调整好了表情,却见霜月隼良久没有反应,相泽疑惑的挑眉。

霜月隼捂着脸,冲相泽摆了摆手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联想,可是从相泽那双因为演戏而变得不同的眼神里他恍惚看到了睦月始,一想到睦月始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,他就忍不住屏住呼吸,心口像是在放一场烟花大会,炸得人头晕眼花,像是一脚踩进了云端。

停止了一个节拍的相泽猛地一拍桌子,喊了声好,抓过稿纸笔走如游龙:“就是这个感觉!对了你没事吧?实在不舒服的话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?”

“嗯。没事。”霜月隼埋着脸,闷声说道,“找到感觉了?”

相泽头也不抬的说道:“嗯嗯。说起来伊藤剑感觉很适合出演这个角色啊,虽然他本人看上去有点呆有些八卦很不靠谱,但是演戏的时候确实非常适合略黑的角色,果然人的内心总是多样的么,这样的反差这几年似乎特别受欢迎。”

霜月隼回忆了一下,在名为睦月始的那个大脑文件夹里找到了这个名字,顿时一个哆嗦,差点连话都接不下去了:“怎么?你这个打算写成剧本吗?不是小说吗?”

“哦,是写成小说,但是我有个朋友对这个有点兴趣,唔……虽然我觉得我写的一般,但他本人经常玩票,经常投资朋友的作品,不太正式吧。但他既然这么提了,我作为作者还是希望能做得好一点的。”提到这个相泽兴致平平,“对了,我觉得毕竟主角是以你为蓝本,你有没有兴趣玩一玩?”

“立花这个角色有目标演员吗?”这篇小说除了以自己为蓝本的主角,还有两个重要角色,立花就是其中饰演贵族的那一个,颇为正直而理想,在自己熟悉的人里,霜月隼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睦月始,顿时有些犹豫。

“还没,想让伊藤来演宗雪也只是我的个人喜好,事实上除了日影希望能由你出演意外其他人都没想好,毕竟把它影视化也只是在初步探讨中。”

霜月隼意识到自己旁敲侧击不会起效:“始你觉得怎么样?”

“始?”相泽抬起头,困惑的看了霜月隼一会儿,随即想起对方似乎是很喜欢一个叫睦月始的人,约莫说的也就是这个人了,“睦月始吗?就是最近和伊藤有影视合作的那一位吧,我个人觉得他不太合适,当然,我对演戏也不太熟,也许只是偏见。”

有了原作者的偏见,霜月隼似乎就能放下心来:“这样啊……那我试试看。”

“那就说定了。”得到了应承,相泽下笔如飞,仿佛写出了千百道幻影。

同一时刻,睦月始正在外面和伊藤剑吃饭。

“怎么突然约我出来?”睦月始一直觉得伊藤脑回路比较神奇,完全可以和霜月隼、弥生春三足鼎立,都属于那种不见怪想念,见了挺讨厌的。好一点的是伊藤可以折腾的人很多,所以过来招他讨厌的次数比较少,但没想到竟会突然联系他。

伊藤举着筷子在半空点啊点,也不觉得在一个正襟危坐的人面前这样不规不矩的有什么不好意思:“绿先生那个人你知道的,在他手下演戏可真是受罪,不久钱我们才拍完的那部电视剧不是刚刚放映完吗,他又把我叫过去说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了。谁休假了想看他那张褶子脸啊。”他喝了点酒,并不多,眼神微微迷离,像是想借酒撒疯。

睦月始喝了口水,并不把这话往心里去。一个从小在演艺圈长大的人,并且在长大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离开演艺圈的人,他总是对这个圈子爱得深沉、爱到别人难以理解的。伊藤也不过是性格使然,喜欢这么说几句,顺便试图收获别人的抱怨聊作慰藉,说不准他心里对被找去聊演技高兴得不得了。

“结果如何?”

“嗯?不怎样,他还塞了个电影剧本给我,让我过去试镜,他就是吃准了我尊老爱幼不跟他计较吧。我难道就拿不到剧本了吗?他居然还特意把我叫过去!特意塞给我!这是在暗示我赶紧滚回电影荧幕,别跑到电视上作妖吗?是在暗示我已经失去电视观众的心了吗?”伊藤装模作样地捂着心口,演戏演得十分到位,宛如一个心脏病病发患者急需抢救。

“……”每当这时候,睦月始就总觉得伊藤此人只剩下长得好看这一优点了。伊藤此人长相确实好看,中性的相貌在化妆师的鬼斧神工下男女莫测,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勾得人要弯要直,而且他从不认为这长相有多难得,一天到晚四处招摇、随时放电,可惜的是此人不仅长得好看,还长得很耐看,顶着这张脸在荧幕上晃了近二十年,至今也没谁真的厌倦过。

在心里例行怀疑了一遍伊藤的脑回路,睦月始对被提及的剧本产生了些许好奇:“所以你要去吗?”绿先生这个人的要求很严格,但只限于在导演这一块,在对剧本的挑选上就有些奇葩了,他从来只看得上那些他认为有意义的剧本,也不管那剧本其他地方好不好,而且本人极度自恋,完全不相信自己有看走眼的时候。

“去啊,当然去。我还一定要去看看他要拿个什么妖魔鬼怪折腾我。说起来,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。”伊藤停顿了一下,难得的摆出了副正经模样,“之前我说过的吧,你可以尝试着往电影方面发展一下,所以,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?”

良机天降,他自然没道理拒绝。

空无一人的房间里,被风吹乱的纸页上,文字在流淌。

「立花动了动垂在身边的手,垂下眼不发一言,默认了日影的质问。

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立花,心口发凉,像是鲜活温热的心脏被最亲近的人扔进了暴风雪。好友的坚持仿佛击垮了他,日影再也站不住似的倚靠着门柱。谴责和心痛在无声中蔓延。

立花抿了抿唇,沉默在两人中间“咣啷”一声画下深不见底的沟壑。即使没有声音,他依然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一切日影想要表达的东西,所以他越发沉默。

你怎么能这样?你怎么可以这样!年迈者被岁月磨去了身上的棱角与少时的理想,沉湎于日复一日的安稳中看不到外面的世界。可你见证了那么多的痛苦,看遍了民生哀艰,行走于自己的理想之路上,被高高捧起,且从未被亏欠,为何最后还是同那些垂垂老去的人一样,不肯再往外多看一眼呢?你已经忘记了自己发下的宏愿,忘却了最初的梦想吗?

这想法无需言语,便自发叩问着立花的心。它来自自己的好友,也来自摇摆不定的自己。在梦里,他依然以此为追求,可现实中,有着一己私欲的他清醒地认识到这追求的不现实和浅薄。此生他无法解决这个矛盾,只愿来世盛世清平,河清海晏。」

它的下面藏着黑压压的字迹,在被风吹乱的纸张下看不清晰,零星闪过的字眼昭示着故事的转折等待着面世的契机。霜月隼藏着一份忧虑一份紧张,脚步轻快地踏在归程之上,他无知无觉的把自己放到了猎物的位置上,而猎人正磨刀霍霍,在黑暗中窥伺着下手的机会。




TBC

原创人物写起来果然很棘手,差点自己就把自己的角色给ooc了

小说改剧本的那一段纯属瞎编,本人对电影毫不关心,对相关知识一无所知,如有错处欢迎指正。当然只要在小说中还算合情我就肯定不改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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